舍吾迷离-33
【能成为如今的自己，我觉得跟被你爱着很有关。】
王俊凯最近在玩豆瓣。
当然，他并没有一颗文艺的心，他没关注书影音的资讯，没有关注娱乐八卦，没有去刷热门话题。
他加入了几个小组。
“异地恋：爱是最大的救赎”——嗯嗯，我和源儿很有爱啊很有爱啊。
“我们是打不死的异地恋”——咳咳，好像暴力了一点，但是也很有嘛。
“异地恋，一起守候”——啧啧，这个稍显悲伤啊……
……
本来王俊凯打算看看大家都是怎么解决异地恋这个问题的，没想到进去先满满地接收了一通负能量，后来又想着，比上不足比下有余，看看比自己情况还糟糕的自我安慰一下总行吧？
“异地恋女友大姨妈肚子疼，求问怎么安慰她？”
哈哈哈哈，我家小朋友可没有这个问题……他就偶尔闹个别扭耍个赖忙起来不搭理我……而已……
“有时候，很想有个不是男朋友的人来陪自己聊天。”
这个趋势很危险啊，我家小朋友才不会……诶，前两天唐瑜是不是发朋友圈说聊天到半夜来着？和谁聊的？！
“真心觉得异地恋，一见面就只剩滚床单了。”
艾玛，现在的年轻人一点都不注重精神交流……可是我和我家小朋友连那啥都没那啥过来着你们有什么好抱怨的？！
……哭哭。
好几年的帖子翻了个遍，王俊凯终于意识到自己这就是在找虐，他和王源不像一般异地恋的情侣一样生活规律经常能见面也就罢了，关键他们连所在地都不能相对固定。
王源在北京的公司录歌时他在广州录节目，等他回了北京王源又去了上海举办见面会，好不容易他也到上海了吧，王源居然一股脑跑到富良野拍MV去了！
这两三个月了吧总共就见了两次面，一次是在某颁奖礼的后台，过去一起参加过不知多少次的活动，如今光明正大地打个招呼都不行，看得见摸不着，没来由地搞得他更心焦；另一次两人倒是独处了，只是开着车还没到吃饭的地儿呢他就被公司召唤了回去。
好在小朋友没跟他太计较，走之前还亲了亲他的脸以示安慰……虽然那之后冷了他三天以示惩戒吧。
王俊凯以为经过上大学之后一年多的聚少离多和前一年的互不相见，他的小心脏要比之前强壮很多了，毕竟人的耐力也是可以锻炼的嘛……可是不知道为什么，现在的他依旧会很想很想王源，甚至有比以前还严重的趋势。
去年一年两人彻底断了联系时，他尚且可以把自己牢牢禁锢在工作中，强迫自己不东想西想，有的时候忙得厉害了，身体和精神都吃不消的时候，真的会有那么一两个瞬间想不起来王源。
可是现在不一样了，时不时的信息和电话就像毒品一样，如梦似幻地愉悦过之后只会让人觉得渴望得更加深重。
有的时候想得狠了，甚至会有那么一点点影响到工作。
过去一年王俊凯的工作重心几乎都放在影视资源上，最近好不容易得了空挡可以筹备新专辑的事情，写歌的时候却总是走着神不能专心，搞得他异常苦恼。
有的时候他也会稍微有点在意自己当年没有选择主修音乐的决定，虽然一直没有停止学习，但说没有影响绝对是假的，尤其是在影视资源影响力更大的大环境下，公司也没有把他的音乐事业放在一个相对重要的位置上。
以翻唱歌曲成名，以歌手身份出道，现在看起来倒更像是个演员。
人生好像真的会有很多意外和巧妙的机缘，看似理由充分的选择也会有不由自主的成分，一不小心就会被碰撞得重心偏移。
更无奈的是，他自己都分不清这种偏向是好是坏。
毫无疑问他是爱自己的工作的，歌手也好演员也好，现在他不可能二选一也没有人逼他二选一，有天赋成为多栖的艺人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，他应该觉得知足。
只是唱歌这件事情好像真的有那么一些特别，如果只是半吊子似的做一些，真的让他觉得很不舒服。
在好风景里拍MV的王源似乎没这么纠结。
工作的地点是在北海道最早的一片花田，虽然还没到薰衣草的花期，但风景真的美得没的说。
拍摄的时候沐浴在美妙的春末美景中，闲暇时包围在当地特色的美食里，他好像真的没什么空去想王俊凯。
拍摄进行到第三天，跟当地的导演和工作人员也混得熟了，虽然语言不通，但用着极不流利的英语和手势也能交流玩耍，倒是出乎意料地愉快。
吹着微风拍完了一组坐在花丛中深情哼唱的镜头，王源一路蹦跶到导演身旁回看，商量了几句之后，导演突然指着他用手指轻碰花苞的镜头不知说了什么，翻译一听还没转达就笑了。
“怎么了，导演说什么？”王源有点莫名。
“他说，”翻译微笑着道，“肯定有很多人很爱你。”
“啊？”王源有点不明所以，偶像艺人当然是有很多粉丝，只是这会儿突然说这个有点奇怪。
“导演在夸奖你哦，”翻译一边转达一边也赞同似的点着头，“他说你对周围的人都很亲切，从不会忽略其他人的感受，对那些小花小草都能抱着极大的兴趣，镜头捕捉到的不经意的眼神都很温柔……这都是一个人被爱着的表现。”
王源愣了一愣，似乎在消化这几句话，末了还是笑着道：“导演这么夸奖我都要不好意思了，我也很感激喜欢我的人。”
天知道他其实是个很别扭的人。
细致，敏感，好胜，还有那么一些小心眼。
偶尔懒散，偶尔撒娇，偶尔耍赖，偶尔顽固。
记忆力很好，不论是好事还是坏事都能记得很久很久。
不同于王俊凯生活习惯上的洁癖，他其实是有精神洁癖的，有很多不喜欢也不能接受的事情，遇见了就炸毛似的竖起浑身的倒刺，刺痛对方也弄伤自己。
他有他的好，自然也有他的坏。
那些属性如果刨除身上的明星光环，实际上是不讨人喜欢的，可是他没有压抑，没有刻意改变，他只是把那些不愿示人的面目给了一个人。
那个人不止包容了这些棱角，像替炸毛的猫顺毛一样抚平了这些倒刺，甚至还总是表示，这些所谓的“坏”，他觉得很可爱。
导演说得对，可是也不对。
是有很多人喜欢他，但只有一个人很爱很爱他。
那个人成就了他的温柔。
带着花香的春风突然就跟泡了柠檬水似的，沾上了些酸酸涩涩的气息。
在这么温暖阳光和这么美丽的风景里，王源突然就觉得寂寞了。
他想王俊凯了。
大白天接到王源的电话，王俊凯不是一般地惊讶，想着他的小朋友应该还在工作才对，不由开始乱担心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：“王源儿？怎么了吗？？”
“什么怎么了……”电话那头的王源慢吞吞地道，声音软软的。
心尖被小兔子的软爪爪踩了一下似的，王俊凯觉得心上痒痒的：“不是在工作吗？打电话是有什么事情吗？”
王源故意冷哼了一声：“原来我俩是没事不能打电话的关系哦，那我挂了……”
“别别别！我又不是这个意思，”王俊凯有点想笑，“怎么，想我了？”
炸毛兔还是不怎么高兴的样子：“想你干嘛，想你又不能当饭吃。”
“谁说不能？你说你想我，我就买好吃的给你。”大老虎自以为有诱惑力地抛出诱饵。
“哦，”小兔子一脸冷漠，“那我自己买好了。”
“我给你买烤肠！”
“……”
“南开小卖部的烤肠！”
“……”
“三根！”
“五根。”
“成交！”
“再加三斤小龙虾。”
“……不放辣椒的！”
“我想你了，王俊凯。”
突如其来的表白让王俊凯愣了足足五秒钟，心里掂量这是成交后的说话算话还是真情流露，直到听到王源在那头道“你要让我这么尴尬下去我就挂电话了”，他才反应过来连忙道：“我、我也是……”
感觉尴尬的气氛又升级，王源抱着电话背过身不愿意让其他人注意到自己有点发红的脸，转移了话题：“你在做什么？”
“……在准备新专辑的歌。”想起工作王俊凯还是有点无奈。
王源敏锐地察觉了他的情绪：“怎么了？不顺利么？”
“嗯……稍微有点纠结。”过去那么多年心里的不如意他只会对王源全盘托出，如今就算不在一个公司似乎也没有改变的必要。
王源立刻从男朋友化身为好战友，问道：“基调和曲风还没定？”
“没有，制作人倒是好说话，让我想写什么就写什么，”王俊凯摸着怀里的吉他，“也不知道是想表达的东西太多还是太少，总觉得很零散。”
“之前上课的时候，那些老师也都一人一个说法，”王源认真地想了想，“有的说要讲故事，有的说要表达情绪，有的说要有爆点……可是我觉得吧，其实这些都无所谓，如果这首歌对你来说很重要，你就要讲重要的事情。”
“重要的事情？”回答很简单，可正确答案就这么简单吗？
“嗯，重要的事情，”王源很肯定地道，“重要的事情才会激发灵感。”
“那你写第一首歌的时候是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？”王俊凯突发奇想地问。
这是他当年很想问最后却不知为何没问出口的问题。
王源愣了一下，立刻毫不犹豫地拒绝：“不告诉你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王俊凯一脸委屈。
“因为……告诉你的话，”这是他当时准备好最后却机会回答的答案，“你又会得意洋洋了。”
沉默再次蔓延开时，似乎带上了甜美的气息。
“这是……好好写歌的鼓励吗？”王俊凯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个什么劲儿。
“嗯。”那头的小朋友模棱两可地应了一声。
“感觉好像还得再来一点点诶……”大老虎得寸进尺。
王源对着电话翻白眼，有点无奈又有点欣喜：“听说我拍完MV回去有两天可以休息。”
“！！真的？！”
赶在最后一刻录完了歌，王俊凯满血复活地从录音棚出来，却在进入地下车库的一瞬间笑脸一僵。
谭思思站在他的车旁。
“你怎么在这儿？”
谭思思似乎观察了一小会儿他脸上的表情，才缓缓开口道：“听说你请了两天假？”
“是，休息两天。”王俊凯言简意赅地回答。
“我还听说，”谭思思却不买账，“王源从北海道回来了，这两天也没有工作计划。”
“是吗？”王俊凯好像第一回听说的样子。
“你以前连续工作三个多月也没喊过累了要休息。”
“哦，可能现在年纪大了吧。”王俊凯一副真的很累的样子。
谭思思直视着他的脸庞：“你演技越来越好了。”
“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，今天很累。”
“我倒觉得你看起来不怎么累，”谭思思没有放过他的意思，“王俊凯，你这样对自己都没什么好处，玩儿什么不好玩这个？”
明白她意中所指的王俊凯立刻皱起了眉头：“我玩什么都不玩这个。”
“所以你要跟我说你这是认真的？？”
“认真不认真，我都没必要跟你说，我自己清楚就行了。”王俊凯不想跟她多说，拉开车门就想走。
“王俊凯，你以为随心所欲是多容易的事情吗？”谭思思拉住了车门，“你是不是这一年过得太顺心所以产生了什么错觉？这个圈子没你想的那么有包容性，我劝你最好悬崖勒马，免得以后后悔。”
这话里似乎不止一重意思，王俊凯却没有心情多想：“我这一年也没你想象得那么顺心，如果这件事上我还不随着自己的心意，那才真的要后悔。”
说着不由分说地关上门发动了车子。
起步的前一刻，谭思思眼里的神色又深重了几分：“你以为，过去的那些不顺心，算得上真不顺心吗？”
坐在车上感觉到自己有点心跳加速的时候，王源就觉得这次两个人见面好像和以前有那么一点点不同。
可能是太久没有这样日常的相见，可能是因为和好之后第一次有机会真的独处，可能是因为真的是期盼了很久的见面，也可能是因为，一些莫名的预感和默契。
等到真的站在王俊凯公寓的门口，他才发现这次不是只有一点点不同。
他居然感觉很紧张。
开门的那个家伙居然看起来比他更紧张。
面对一个完全陌生却又充满着王俊凯气息的空间，心情有一点奇妙。
房间的家具和陈设他从未见过，却又能其中分辨出属于王俊凯的气质，能找到王俊凯挑选它的原因，这种感觉，真的很特别。
两个人都不知道在局促什么，甚至尴尬地举行了时长8分钟的公寓参观活动。
末了王源觉得这样实在不妙，努力找到了一个打破僵局的话题：“新歌怎么样？录制顺利吗？”
“嗯，很顺利，制作人说很好。”王俊凯有那么一点小得意。
“叫什么名字？”
“《失语症》。”
“失语症？”王源哑然失笑，“怎么这么有你的气质？”
王俊凯被吐槽了却笑得虎牙着凉，伸手揉他头毛：“看在你帮了不少忙的份上，不跟你计较。”
头发乱了小朋友也没在意，只是问他：“写了什么？”
“不告诉你。”
“不是说我帮了不少忙，居然不告诉我？”王源挑眉道。
“因为……告诉你的话，”王俊凯收回来这句他原创的话，“你又会得意洋洋了。”
心里有点莫名的甜意，王源别过了头，顺手拿起一旁架上的吉他递给他：“可以听吗？”
“眼睛映着阳光的颜色，我不会形容。”
“微笑时嘴角好看的弧度，我计算不出。”
……
“我言辞无力不会表达，心里却和着你的歌声轻轻地唱。”
“我张口结舌像个傻瓜，最想说爱却只不声不响地躲藏。”
……
声带停止震动、琴弦不再颤抖的那一瞬间，王俊凯有一点点紧张。
这样有些矫情又过分细腻的心情真的不是他的风格。
他不知道王源会是什么反应。
“如果这首歌对你来说很重要，你就要讲重要的事情。”
这就是重要的事情。
喜欢唱歌，所以音乐是重要的事情。
喜欢舞台，所以工作是重要的事情。
可是这些似乎都及不上，你懒洋洋靠着我拨弄着手机，轻声又模糊地哼着某首歌的那个瞬间。
他从来不是细致的人，说是耿直都有些美化的嫌疑，做事总是莽撞，热情总是短暂，似乎天生带着些横冲直撞的傻气。
可是这样粗糙的性子，却被某个会折磨人的小朋友一点点打磨得温柔。
让他变成了这样，会将某一个瞬间记很久很久，会将最微不足道的细节刻在心上，会喜欢一个人到这种地步。
第一次将这样复杂又柔软的一面写成歌，唱给特别的人听，竟让他在周围归于宁静的瞬间感觉到了很久都不曾有过的紧张。
可是王源没让他的紧张持续到泛滥。
王源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他，眼里有泛着潮气的星星。
王源只是轻声道——
“王俊凯，我喜欢你。”
“等到时机合适的时候，让我来说好不好？”
其实哪有什么合适不合适，看着这个人的每一分每一刻，都想说喜欢啊。
周围过于安静，所以沉默的一刻不知持续了多久。
在那一刻过去之后，王俊凯抛下怀里的吉他，两步迈到王源面前，伸手扣住了他的后脑勺，狠狠地将嘴唇印了上去——
其实不是尴尬，其实不是紧张。
其实就是生怕靠得太近，那种难以言明的渴望会蓬勃而出，让我无法对你保持一丝一毫的距离。
“可以吗？”
王源觉得自己一定是受了那首歌的蛊惑。
受了这绕着他快九年的声音的蛊惑。
受了这个人的蛊惑。
“可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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努力了，准点。
歌词其实没想好，有空好好写吧。
